一生一世怀念你

Willy Han：羅文四步合唱團成員

1968 TimeWrap樂團解散，Ronald Tsang邀請參加四步合唱團（Roman & The Four Steps）
1969 Firecrackers、Glo-Go駐唱
1970-71 Purple Union駐唱
1973移民美國
1986芝加哥相聚
2002香港與Roman和Vinton相聚

英文版訪問：https://roman-tam.com/memoir-interview-guest-willyhan-eng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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雙方的第一印象？

我第一次見到Roman和George是在灣仔，灣仔是當時最多香港搖滾樂手初試啼聲的地方。我也在那裏見到Danny和Vinton，我們彼此馬上就熟悉了。我們都熱愛音樂，也都對於在灣仔酒吧表演音樂賺錢很滿意。每晚在休息時間時，我們會在酒吧前門聊音樂，我們也常常會拜訪彼此駐唱的酒吧，聽對方的音樂，看對方的表演。我們互相學習，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時光。當時Roman邊彈吉他邊唱。
我第一次見到Roman他沒有對我說任何話，他只是看著我點頭，主要是George負責說話。當我更了解Roman，就知道他其實是個謙虛的人，但有時候人們會誤解他是驕傲冷淡的。當時，音樂圈子很小，我們彼此都知道大家在哪裡表演，也很能聯繫對方，所以他們原本的低音吉他手Ronald Tsang就在Anders Nelsson樂團解散當天，問我要不要去他們的樂團頂替他的位子。
我以前是和Anders Nelsson在北京道的Spider Web disco演出，R&4S 則是在鄰街的總統酒店的Firecracker bar駐唱。

羅文踏入音樂圈

關於George和 Roman是怎麼認識的，我要去問問George。
我和他們認識時是16歲，他們總是這樣合作無間，甚至一直到我二十歲加入樂團。如今我75歲了。時光飛逝。但樂團之後就解散了。這是個漫長的故事，但主要是我該負責。時光飛逝。

關於T.N.T

George跟我說是Nelson Kok介紹Roman給George的TNT樂團。TNT是trinitrotoluene的縮寫，一種炸藥。
Anders和我在Timewarp樂團，還有Anna Chu（琴鍵）和Steve Tebutt（鼓手）。我和Anna認識很久了，她曾經參與the Power Puffs
我和Steve是經由Michael Remédios認識。（他有副像是Johnnie Mattis的嗓子）

關於電視台表演的行程

我們以前幾乎每個月都會在TVB表演。我不清楚介紹的細節，但是沈殿霞是羅文的朋友。在TVB表演很有趣，也是一個很好和其他夥伴相處的經驗。
我們當時都得很早起床，上午九點就要到錄音室。第一，我們會先錄製音軌，然後去化粧室等待。製作團隊大約花一個小時左右準備，接著我們被叫去和舞者們彩排。每個人都很專業，所以我們只需要彩排兩次就直接去錄影了。錄影時，最多不過三次就完成了。之後我們就可以離開了，通常這時大約十一點左右。最好玩的時候就是在化妝室。我們會盡情開玩笑、彼此嬉鬧。我懷念當時在TVB的時光。這個時間表剛好讓我可以在下午的時候，做為兼職樂手去鑽石唱片錄音。

2002回港探望

以下是幾張我在2002年5月回港，在他去世前夕，探望Roman的照片，那是我距1973年離開之後第一次回香港，我也見了Anders。
Alice Fung是我們的第六位成員。George的太太是我們的幕後英雄。她提振我們士氣，也是我們演出服裝的設計裁縫師。Roman 去世時，她也在場。
這裡有個例子，顯示Roman 一直都對他人非常體貼。在他逝去前，他對Alice說：（經修飾）「傻女孩，為什麼你要哭？是我要死啊。」我們都很想念Roman，能和他共事是我的榮幸。

（很感動──）

這件事情也許你聽了心情會好一點。是關於我在2002年回港時，買的Roman的簽名DVD。我給我一個現在在紐約，香港的兒時玩伴其中一個簽名的DVD。
他打電話給我說，他一跟他的員工說，他有Roman的簽名DVD，整個辦公室都不工作了，全部人擠成一團爭相傳看。他說，一整個早上，每個人都要來他辦公室看。甚至有幾個還搶了起來，他得下班之後帶回家。他以前經營旅遊業務，特別是去中國的，因此每個人都知道Roman是誰。

羅文與您的相處像什麼？當成員叫他Emperor時，羅文的反應是？

你知道，在我受邀加入四步樂團前，我們彼此就認識多年了。當時，我們就已經很尊重彼此作為專業音樂人，而且我想，正是這份彼此尊重，讓我們很快變成好友，在之後則變成一種近乎兄弟情誼。
當然，我們也有爭執，但那更像是親人之間的不快，一下子就好了。我甚至無法回憶起除了爭論音樂，任何其他的齟齬。我們從未爭執過金錢或墮落的爭搶女孩。當時錢財和女人多得不需爭！
我們這個樂團很幸運的有George Fung。George是實際的樂團領頭人，也是我們的大哥哥！Roman在作任何樂團的決議前一定都會和George討論。George是個好的音樂人，而Roman則是一個精明的商人，所以他們合作無間。
我很少見到像Roman 和George他倆這麼有默契的組合。他們非常合拍，深知對方想法，不須多言，連眼神都不用。
George也是一位很有智慧的大哥哥。他照顧我們，在我們鬧太誇張時，也約束我們。
比如說，George得處理Vinton常常遲到的問題。最終的解決方式，George要Danny（琴師）打鼓直到Vinton（鼓手）出現。很睿智的決定。每個人都開心，尤其是Danny，他喜歡solo打鼓。George很聰明。
而且，有時候當我們試圖作一些瘋狂事，像是誰可以撐最久不睡覺。Danny和Vinton平手，三天三夜的紀錄。他們問過我參加這個比賽，但我拒絕了。我後來發現他們沒有告訴Roman或George。
這場持久戰的最後一晚Vinton的鼓變得越來越慢，Danny則是越彈越錯。他們在台上打瞌睡，演奏變得像是下意識動作而已。
後續影響很不好，連Roman都表達意見，然後這就是皇上頭銜的來由了。
Roman決定他們必須向他鞠躬，每次看到他時都要叫他皇上，作為懲罰。而且，當皇上想要什麼東西，像是一杯茶，他們也必須要躬身奉上。我必須說，Roman很能演皇帝，他很有那種風格。
最後，每個人都笑倒了，即使第二天他們的表演還是受到睡眠不足的影響而有點不濟。我的辯解是，我們當時都還是年輕人。
一週後，Roman跟他們說，他們自由了。
和這些人合作真正是榮幸，而我很感恩除了音樂偏好的不同，我們沒有沒有任何個人爭吵。直至今日，我們彼此都還保持聯繫。

音樂風格的轉變（您當時更偏好前衛音樂，您如何說服、介紹其他人新曲風？）

羅文四步合唱團在音樂、表演上的轉變，從泡泡糖音樂（bubble gum music）到當時更前衛的音樂，最佳的例子就是迷幻搖滾（Psychedelic Rock）。流行和鄉村音樂也正在轉變，不過對我們而言轉變在於搖滾（rock n’ roll）。我想應該是Sargent Pepper（我費了一番勁才聽懂這個專輯，幸好有我的朋友Steve Tebutt，一位非凡的鼓手跟我解釋）和鐵蝴蝶樂團（Iron Butterfly）的 “In A Gadda Da Vida”.
我猜這是Roman 初次被這個新「嬉皮」風格所吸引。當George同意之後，我們才開始排練，新風格的表演很不錯，我們甚至變得更加出名。我必須交給George和Roman。
George知道要如何組織和包裝樂團，比如，我們仍然繼續演唱像是五黑寶合唱團（The Platters）和披頭四（The Beatles）、泡泡糖音樂，再加上新風格的音樂。George做得很出色。加上Roman是個非常好的商人。一個活力十足的團隊。

羅文早期的時尚風格

關於Roman固執的時尚態度讓我詢問Alice，她更了解這部分，因為我們不在乎。實際上，我們有時還會對Roman的服裝開點玩笑。但有一次，當我們看到他最新的打扮時，更衣室一片沉默：他敢於露出肚子！這就是風格！
我會繼續回答你的問題，我想謝謝你，讓Roman又活在我們心中。

四步合唱團如何決定錄製那兩張專輯呢？

我和George談過了，他說是EMI選擇他們要錄製哪些歌。他說他不喜歡那些歌，旋律很弱，但這就是工作。

關於羅文的英文口音？您怎麼看待Uncle Ray對此的評論？

這是個幾乎像是童話一般的故事…
關於Uncle Ray對於Roman的英文口音的評論，我個人的看法是：Uncle Ray在所有其他歌手和藝人之中，特別挑Roman去批評他的口音是很不公平的。比如Maurice Chevlier就有很重的口音，但他的演唱一樣迷人（按文意增加）。這樣的口音其實更為西洋音樂增添香港味道。
何況，我從來沒有聽到任何觀眾提及Roman的口音。可能那篇文章有提到更多的部分我不清楚。
不管如何，在那篇文章登出後，奇蹟發生了。Roman的美國人教母看過那篇文章後，非常生氣，她要求Roman去跟她住，然後她教他英文。過了幾個月，對於Roman顯著的進步我感到很訝異，但我沒有多說什麼，儘管他還是有點口音，但這有兩個理由。一，在任何語言中，如果要完全沒有口音，對多數人來說，他們必須在十歲以前，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學習這個語言，二，我喜歡這個口音，因為這使得羅文四步合唱團聽起來非常獨特。這個口音讓樂團更加真實且符合我們的樣子（我們都是華人）。但更加重要的是，Roman的教母給他信心去作更大的事情。
Roman在我2002年回港看望他時，跟我說，他冒了很大的風險，決定去日本，學習了二年用日語唱歌，那大大提升了他日後的事業基礎。奇蹟確實會發生。有人會說這是因果（karma）。
簡單來說，羅文的教母，Helene是個富有的美國人。她去香港為豪宅添購中式家具（我去拜訪過她，幾乎在她家迷路）。她本來只是想待一段時間，但她在香港的生活太愉快，所以後來住了超過十年。Roman和Helene是透過他們的髮型師認識而變成朋友。Helene開始每晚都去Glo Go，接著就是Purple Onion。Roman和Helene他們喜歡彼此，然後Helene成為他的教母。好像一個童話故事一般，她確實幫助了Roman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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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輯：Sophie & Sandy
採訪時間：2024/05 English translated into Chinese

看了之前2011年由香港電台製作的錄影訪問《友˙情話》，再看2014年《港式西洋風》Willy的憶述，過了十年，2024年我們再採訪Willy，他幽默真誠的回應，令人印象深刻。今年Willy 75歲，對音樂的熱情仍使他青春洋溢，在訪問中我們不只對羅文作為「Roman」時更加了解，更重要的是，透過Willy的回憶，發現1960年代的香港處處是旋律，和70、80年代因為電視劇熱播等原因不同，60年代的音樂饗宴因為物質條件不佳，反而更加純真。（下圖是羅文逝世後，羅文四步合唱團成員創設的網站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