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字憶述:潘迪華回憶羅文
經由潘迪華女士授權使用自傳《夢.路.潘迪華》部分內文與照片(1979年攝)
謝謝親愛的潘姊姊,祝您健康快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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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上的星星
這些年總會有人問:「你在藝壇幾十年了,有哪些藝人令你懷念?」不假思索,我理所當然的回答:「當然是沈殿霞和羅文。」最近對張國榮的思念也愈趨濃厚,漸漸明白為何當年的他可以如此決心離開。
這幾個月翻讀以前的稿件,尋找適合的照片,以配合新書使用。記憶中的片段勾起漣漪,百感交集,情緒低落,任何時間、任何場所,都會突然傷心流淚。見醫生時眼濕濕,想著自己健康日趨下坡,老化現象愈來愈明顯。雖然明知這是人生必經的階段,但當你身受時,還能泰然接受嗎?眼見銀行存摺的數字下降,無法再為《白孃孃》奮鬥,半世紀的苦戀也要放棄了。不禁黯然神傷。
世人只看到藝人在台上的光輝,但他們背後的辛酸,所付出的努力、又有多少人瞭解。現在有機會在此吐露我們這些藝人為藝術努力的心聲,縱然已是過去,都是藝壇留存下來的歷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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羅文
回想羅文努力於歌唱事業,留下好歌不少,但世人只是記得他的歌曲。有多少人知道他為理想奮鬥,為藝術犧牲的精神?
1979年我在新加坡演唱,星期日休假時我去了露天海濱公園遊玩,在那裏遇見了正在度假的羅文。志同道合的我們話題當然離不開音樂,他興奮雀躍的說:「啊,Rebecca,《白孃孃》真的不錯。我看了兩場,可是在香港演出(他呷了一口椰青)應該用廣東歌曲。《白蛇傳》的故事精彩,我也想投資以粵語版搬上舞台。」
「《白蛇傳》的故事是以女角為主,自己投資為什麼不選擇以男角為主的劇本呢?」
「無所謂啦,我只想發揚粵語歌曲藝術文化。汪明荃已允承演出白素貞,米雪演小青。到時如果你的白孃孃道具適用,可否借給我或賣給我?」
我見他意志堅決,也不再勸說。「傻仔,只要合用,道具隨便拿去好了。」最後羅文的《白蛇傳》是以傳統的粵劇方式配合粵語歌曲,但我的道具是創新模式,不能配合,故此退還給我。
1982年《白蛇傳》在利舞台首晚演出,崔萍、徐小鳳和我三人前往捧場。阿姐的蛇舞,羅文的水袖及京劇型式的水髮、功夫,很是出色。佈景富麗堂皇,場面的確宏偉,琳瑯滿目,大家都看得開心。只是音樂歌唱方面卻是最弱的環節,我很是失望,有失音樂劇的意義。雖然《白蛇傳》令羅文虧蝕,可是他仍勇往直前,獨資第二齣音樂劇《柳毅傳書》。這次明顯有進步,但虧蝕卻更多,並且沒有歌曲留存。他心裡耿耿於懷,直到後來他的好歌《獅子山下》、《浪淘沙》、《幾許風雨》等歌曲廣受歡迎,他也漸漸改為走向文化的層面……。
羅文的毅力—我懷念
羅文的精神—更敬佩
羅文—一位真正藝術文化的戰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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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天電話中傳來她(指沈殿霞)歡喜雀躍的聲音:「Rebecca,我發現了一顆光芒萬丈的星星。」當時我以為是什麼寶石、鑽石之類的物品。「噯,勿是格(不是的),儂又勿是寶石鑑賞家。我講格是唱歌,是廣州來的男生。受過訓練,已經在某些小地方唱歌啦。他有天分,我想和他合作情侶檔配搭。」這就是羅文歌唱生涯正式開始。肥肥一手安排製作、場地,由細場一直到漢宮等一流夜總會(後續〈二人談〉會提及)。好啦,在香港站住了腳,跟著當然要出碼頭磨練了。
1970年我正在Bangkok Rama Hilton演出,誰知一天下午接到Lydia電話中的哭聲:「不得了啦,我和羅文現身在曼谷。剛到埠才知我們被賣豬仔,聯絡人不見了,聽說他收錢後溜跑了。」當年各地唐人街常有類似事件發生,聽說很多藝人也是受害者,真是見怪不怪。我只好安慰她:「上一次當,買個教訓,以後小心點。」隨後接他們來Rama小住兩天才回港。
「Rebecca,幸虧知道你也在這裡,這鬼地方言語不通,真是攞命。」日後羅文成為天皇巨星,肥肥的慧眼提拔功不可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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肥肥的驕傲 廖安珀
潘迪華和肥肥沈殿霞是死黨,肥肥、羅文表演期間,當然得去捧場,剛巧「蕭文化」(指蕭思樓)那天也有空,一行十人,晚上直奔漢宮。
生意真好,肥肥留座,也只能坐在音樂台旁邊。這位置真差,看表演只看見藝人的背後,兩邊的音響吵得人頭昏腦脹,講句話要連手勢加筆談,真是痛苦。好在大家都不計較,既來之則安之,酒逢知己千杯少,連喝帶吵的倒也滿快活。表演時發覺肥肥和羅文實在進步,這一對拍檔大有前途。肥肥能言會道,唱完下來到我們這邊幽默一番,本來一切都很美滿,應該是個快樂的晚上,可是卻被肥肥臨走的一句客氣話——這桌吃喝什麼的都入她的帳單——弄糟了!
她是客氣,卻害苦了我們,誰都不敢再叫酒,不能讓肥肥太破費。「蕭文化」酒杯見底也不再添,潘迪華見別人吃蜜瓜也想吃,被大家反對,結果蜜瓜吃不成,卻叫了冰水一瓶。人人面前冰水一杯,相信「蕭文化」從未經歷此景,真是夜總會佳話。肥肥,你應該驕傲,大家多疼你,不想你太破費,相信你一定可得個最佳人緣金像獎了。(1971年10月24日)